第38章
病房里有三个病床，病床靠着门的叔叔昨天去世了，只剩她和迟霖爷爷了。“迟霖爷爷去做检查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明天也要出院。但并不是因为病好了。
是因为家里已经完全承受不住了。他们家的积蓄几乎全耗在她身上了，还背负了巨额债款。
父母和母亲一天打几份工，经常半夜才能和她见一面，偶尔在医院的缴费窗口能看到他们。
平时都是姐姐三轮霞在照顾她，医院里的护士姐姐看她可怜偶尔也会照拂下她。
“不是。”五条幸宇摇头，“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这是给你的。”
五条幸宇把护士长为他准备的果篮递给三轮霞。
三轮由美脸上浮现出不解，随后恍然，之前有人说帮她们募捐医疗费，眼前的小天使应该是被叫过来的好心人。
小天使的爸爸可能去找她爸爸商量事情去了，让小天使先来看她们。
三轮由美小大人般叹气：“其实不用啦，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由美！”三轮霞语气有些严厉。
三轮由美快速道歉：“嗨嗨，我错了。”
姐姐就是听不得实话。
三轮霞道谢后，盯着五条幸宇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鼓足了勇气，三轮霞才低着头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那个、抱歉，医院不能带宠物的。”
“会被骂的。”三轮霞补充道。
迟霖爷爷是个好人，但他家人不是，如果他们回来看到这只小狗，一定会发飙的。
伏黑惠将偷偷给五条幸宇提果篮的玉犬从影子里按下去。
“玉犬不是宠物。”
看着毛发柔顺的小狗被按进地里，三轮霞揉了揉眼睛，嘴巴张成O型，十分诧异地看着眼前光滑的地板。
愣了片刻，才喃喃道：“魔法？”
惊讶和难以置信中，三轮霞又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希冀，看着三人的眼神骤然发亮，魔法少女！
由美说的没错，这就是天使！他们有魔法，由美有救了！
“你们在说什么？”三轮由美蹙眉，歪着头把病房看了个遍，纳闷，“那儿有什么小狗？”
津美纪立即上前和由美搭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三轮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十分虔诚地对五条幸宇说：“我是觉醒了什么特殊能力，要去魔法学校读书了吗？去那里读书能让由美的病能快点好起来吗？”
魔法学校是西方的，他们是霓虹，有点不一样，猫头鹰是狗也正常。
五条幸宇如实道：“没有呢，你没有咒术，看起来和辅助监督叔叔差不多。”
他在三轮霞身上没看到什么咒术。
三轮霞不太懂，不过她听明白了她没什么天赋，不禁有些失落。
五条幸宇认真打量着三轮由美，随后眼神逐渐凝重。
三轮由美是什么特殊体质吗？
咒灵都被夏油爸爸吃了啊，怎么她身上还有咒灵标记？
三轮霞能看到，五条幸宇也不兜圈子，蹭蹭蹭地蹭过去，挨着三轮霞，悄声说着：“我们是万事屋小分队，之前……但你妹妹身上还有其他的标记……你可以委托我们哦。”
想了想香里传授的“秘籍”，判断三轮家属于“公益活动”后，五条幸宇补充道：“免费哦！”
三轮霞：“——！”
三轮霞又惊又怕，连忙点头：“委托，委托！”
“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见到什么人，信奉什么东西吗？”伏黑惠问。
“没有。”三轮霞回道。
“我们去你家看看有没有线索，可以么？”五条幸宇问。
三轮霞有些犹豫。
猜到三轮霞犹豫的原因，津美纪：“由美交给我吧。”
“去吧，姐姐。”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三轮由美以为三轮霞想出去玩，十分乖巧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想着家很近，三轮霞也不再拒绝。
五条幸宇跟着三轮霞，穿过马路，穿过巷子，走到拥挤、狭小又破旧的楼房三楼尽头的房间。
三轮霞一家五口就蜗居在这个三十平的房间里。
三轮霞家里没什么东西，只有破旧的床和几张被子，没有任何饰品。
伏黑惠打量了一圈问：“这边有什么传说吗？”
三轮霞仔细回忆了下：“没有。”
没看到有咒力残秽，五条幸宇问：“之前一点灵异的事都没经历过吗？”
“母亲有过。但已经过去很久了。”尽管觉得和这件事没关系，但三轮霞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努力回忆、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三年前母亲在医院打扫卫生时尸体突然站起来了，母亲慌不择路地跑进电梯，却发现电梯只剩下抵达13层的按钮。
知道不能坐电梯，母亲就冲进了楼梯间，结果被楼梯间升起的锁链抓住，在惊惧中失去了意识。
医院说母亲是太累昏倒了。
但她知道不是。
那时候她看不到咒灵，只是依稀在母亲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气息。
连空气都变得十分沉重，仿佛混杂着什么腥臭的味道，刺鼻的令人作呕。
像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里注视着她，让她浑身汗毛直立、血液逆流，完全无法对外界给出任何反应。
母亲醒过来后心有余悸地说起这件事，但在周围人话语的干扰下也以为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那种几乎把人淹没的恐惧，她可能也会在时间的磨合中认为这只是一场梦。
五条幸宇：“医院？这里的医院吗？”
三轮霞踮着脚在家里唯一的、瘸着脚的柜子上摸出一个破旧的本子，对着光认真地翻了翻。
三轮霞看着本子上医院的名字说：“已经废弃了。”
她听捡垃圾的奶奶说过。
五条幸宇若有所思：“那就去看看吧。”
“等等、不叫大人吗？”三轮霞震惊。
“我爸爸在医院呢，他生病了，五条爸爸要照顾他，不能离开的。等我回来找他好了。”五条幸宇推开门，“快走快走，我们快速解决。”
楼下角落里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看着噌蹭蹭跑下楼的三个小朋友扬眉，抄着手往另一路走去。“真巧。”
三轮霞带着五条幸宇和伏黑惠穿过两条街，来到废弃医院门口。
三轮霞看着阴森的废弃医院，有些踌躇：“幸宇，你们去太危险了。”
伏黑惠：“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五条幸宇从衣服里掏出手机递给三轮霞：“没有咒力残秽，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吧，感觉不对就打我爸爸的电话。”
“玉犬也跟着你。”伏黑惠也分了一只黑色的玉犬跟着三轮霞。
然后五条幸宇和伏黑惠一同踏进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医院。
五条幸宇捂住鼻子：“除了脏脏的、臭臭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医院太大了。”伏黑惠道，“光凭我们探索太慢了。”
看伏黑惠召唤出玉犬，五条幸宇问：“玉犬会弄脏吗？”
“......不会吧。”伏黑惠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待会回去给他洗个澡。”
“好哦，幸宇也帮忙。”
正直逢魔时分，医院悄然间换了个样子。
天花板上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团肉芽，交织着越长越大，悄然往两人走的方向蔓延着。
五条幸宇和伏黑惠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片狼藉的地板下突然斜斜地刺出一根根锋利的钢针。
五条幸宇和伏黑惠像小猫一般飞檐走壁，脚尖轻点，左右横跳，嘿咻嘿咻地躲过了所有的“暗器”。
跳跃间五条幸宇扭头对天花板射出了一支破魔箭。
霎时间，地面剧烈颤抖起来，灰尘扑扑簌簌、大片大片地往下掉。
“要塌了。”伏黑惠拽着五条幸宇蹬蹬地往外跑着。
外面已经不是他们来时的路，门口的台阶都变成了歪曲扭八，看不到头、不断垒高的金属管道。
“......幻境？”伏黑惠还记得崖树村的事。
“是领域。”五条幸宇举着箭，眼神锐利。
但箭还未射出，他们上方的却玻璃突然破碎。
砰！
一个穿着羽织，脸侧扎着小揪揪、踩着木屐，背着箭筒的黑发男孩，眯着眼睛从半空落下。
帅气、优雅、一举一动宛若上世纪的贵公子。
但下一刻对方就被身后飞出的攻击击中，“呕噗！”
一口鲜血吐出，伴随着一阵无孔不入的嘻嘻声，金属管道上瞬间生出尖刺。
在小男孩要被尖刺戳穿之前，一道银色的鞭子卷住了他的腰，将人迅速拉回。
银色的咒力爆发，管道开始消融。
嘻嘻声变成了哭泣声，鬼哭狼嚎十分难听。
加茂宪纪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眼前的白发小男孩，已经在修行表情管理，闭眼睛装优雅贵公子的加茂宪纪震惊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