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
*
罗浮仙舟会议室。
“……以上，便是有关此次【倏忽血肉】丢失一案的全过程，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主位边，玄羽放下手中的卷轴，面相诸位问道。
桌边,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
这案件从事发到结束，甚至主犯都已经捕捉解决了，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知会一声的事吧, 哪还能有什么疑问呢？
更何况就算有……估计也没有人敢，没看到这案子是将军全程负责的吗？肯定没有问题的！
“……在下有一疑问，”一位持明缓缓举手，正色发言。
嚯，还真有人敢。
一些人挑眉，将注意力转移至那位发言的持明龙师身上。
然而不等龙师将后话说完，玄羽面无表情。
“不论何疑问，传将军原话，一律驳回。”
“……”
众人表示毫不意外，甚至开始习惯。
龙师举起的右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只是收回的同时，那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内心不平静的情绪。
“那么，今日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说完，玄羽径直离开。
留下满桌的管理层人士相顾无言。
不一会儿，有人起身，离开此处，也有人起身来到龙师身旁，拍了拍其肩膀表示安慰，也有人对此出言。
“将军上任以后对谁都是这样的……你也别……唉……”
“将军能力好是好，但是怎么说呢……”
“……我懂你，我有时候感觉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仙舟，又不是将军的一言堂，该说不说……”
“……别说，放心里就好。”
…………
龙师垂下的眼帘内，暗沉的情绪酝酿，就在室内人走的差不多之后，龙师站起身。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冷笑了一声。
“我倒要看看，这样的局面你能够维持多久。”
……
*
“将军，应星大人体内的【血肉】含量严重超标，再加上其为短生种，已经彻底剥离不开了……”
玩家拿着检查报告，看着其上那一项项的数据，内心愁苦不已。
好兄弟啊，你说你碰什么不好偏偏要碰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那么好碰的吗？这下好啦！玩家都不好捞你！
“按照标准，还能够压制多久？”玩家沉重发问。
“……最多三天。”
三天。
玩家更加头疼，三天，白珩根本不可能那个时候苏醒，这算啥，命运？无缘？
看着眼前病榻上那眉头紧锁，面容疲惫的身影，玩家长叹一口气。
“……算我倒霉……帮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就让我帮你一把吧。”
……
*
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怒吼，在说话。
应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沉睡。
失去意识前的场景还在依稀还在眼前回荡。
久违了，他想起了自己还小时候，见到白珩的场景。
“小友好，在下白珩……”
“短短几十年就离世的绝世天才在天才俱乐部里可不少见！人家的成果照样是件件震动寰宇。”*
“……怎么会！要对自己有信心啊小朋友……”
“…………”
各种画面耳语飞速在脑海里飞速流转，最后定格在了那鳞渊境内，陡然爆发的血肉和从其中飞速生长的巨龙……
……
“不！”
眼睛猛地睁开，应星躺在床上，就这样硬生生地从深深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他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
梦？不，是现实，是了，白珩，早就逝去，那复活的尝试也……
意识到这个事实，悲伤、痛苦、愤怒……这段时间缠绕熟悉的负面情绪再次席卷而来，充斥心间……
“不什么不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应星转头，楞楞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哦，是阿清啊……”
“哦什么哦啊！”看着应星那一副平淡的模样，玩家怒从心起，拎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整输出，“【倏忽血肉】是可以拿来那样用的吗？身为工造司百冶，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东西的危险性，把它就那样从幽囚狱中带出，你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
应星无言以对，是啊，说起来，是他的错，也是他鬼迷了心窍……
许久的沉默过后。
“对不起……”嗓音干涩，听不出带着何种情绪。
半晌，还是开口，“鳞渊境，还好吗？”
看着昔日好友那怔愣呆滞的样子，玩家一下子泄了气，松手将其放回床上，转身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其身侧。
“亏你还记得，”说着，撇了撇嘴，“感谢我到的及时吧，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鳞渊境没事，安全地很，丢失的东西也都回收回来了……”
“是吗，”应星低着头，“……那就好。”
“好什么啊，大部分是回收回来了，但是一部分跑到你身体里去了，你没发现吗？”
说着，玩家脸上带上几丝冷笑，“……恭喜你啊，要从短身种变成长身种了……”
…………
……
安静的室内，毫无声息。
玩家皱着眉头看着接近无声无息的应星，最终又是叹了一口气。
“起身，跟我来。”
*
应星曾亲眼见证那白珩所驾的星槎如流星划过战场的天空，也亲眼见到那巨大的黑洞吞噬那庞大的敌人，连同她一起……
所以他非常肯定，那记忆中温暖的狐女早已烟消云散，随着那可恨的丰饶孽物一起。
直到他看到那实验室中那巨大的生物培养舱。
……
“……白…珩？”应星呆愣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培养舱中那熟悉的身影。
“景元，白珩现在状况如何？”玩家看着从操纵台边走来的景元，问道。
景元疑惑地看了眼应星，还是先回答了问题。
“意识和身躯融合地很完美，按照目前的数据来看大概还有几个月就可以醒过来了……”
“还有几个月就可以醒过来……”应星怔愣地重复景元的话语，而后将视线猛地转向玩家。
“这究竟是……”
玩家拍了拍应星的肩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有关玩家从前的那个实验挑着几条对其诉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玩家看着应星的模样，补充，“虽说捡回了一条命，但这个过程终究属于机密，按照十王司的要求，以后就算醒来，也不能够回天舶司了，或许还是得留在十王司内，成为幽府的一员……”
“……嘛，不过以后终归还是可以和大家一起把酒言欢，这个结果，总的来说也还不错吧。”也许是想起了从前欢快的过往，玩家的脸上扬起笑容。
感受着玩家周身柔和的氛围，应星的脸上也不由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是啊，她最喜欢喝老林酒铺的烈酒了，若真能醒来，我一定……”应星语气一顿，刚刚放松的情绪一凝，面色紧绷。
“那是原本……”玩家面无表情，“私自偷盗【倏忽血肉】，亲犯十恶，触碰仙舟律法……”
说着，玩家冷笑：“……对了，忘了你现在的身躯正在朝着长生种的方向转化呢，也许还要在加上一个‘令堕长生’的罪名？”
景元听着玩家的话语，心中逐渐涌上不敢置信的情绪。
他于此地看照白珩姐许久，与外界信息并不完全相同，加上鳞渊境发生的事项玩家处理的速度实在过快，他自然是一点也不知晓的。
他看着应星此刻低着头的身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了回去。
能说些什么呢，问他为何要那样做？问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问他有没有想过仙舟有可能会被【倏忽血肉】再次弄的一团糟？
无论说什么，此刻似乎都显得苍白，于是他只能沉默。
……
应星抬起头，看着那生物舱内的身影，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做……也许，只是想和丹枫一起试试，试着那个可以让更多人活下去的可能……”
……
无人回话。
许是知道自己所做之事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余地，应星闭了闭眼，用叹息般的语气继续道。